後記
仍然相信
很多年前一天,三毛邀我和拓蕪到她家玩,當時三毛還住在民生東路的一棟大廈,裡面的隔間都很小,大概有好幾百戶,看起來好像一間間鴿子籠。
三毛指著對門的兩間套房說,原來這裡住了個男孩,不久前,隔壁搬來個女孩,過了一個禮拜,女孩搬進男孩家,理由是可以省一份房租,又過了一個月,女孩搬走了,理由是玩完了,當場把我們這幾個「LKK」聽得目瞪口呆。
十幾年過去了,這種事已司空見慣,無足為怪。年輕人換情人如同換衣服,即使已經結婚的夫妻也同樣可以為芝麻小事隨時「變臉」。也許,這本來就是個快速輪轉的工商業社會,流行的是「輕薄短小」的文化,包括愛情在內。
但是,在這些不可捉摸、無法確定的變數中,有沒有什麼是可以堅持、可以信賴、可以承諾的,如同終身持守的信念?
我仍然相信真情真愛,超越死亡,超越戰亂,超越身體的障礙,超越文化的差距……有一些故事放在我心中很久了,而且就在我身邊發生。每次看到他們,想到他們的故事,以及故事背後那些辛酸、甜蜜、掙扎、眼淚……就有很大的衝動想把它們寫出來。
在寫作的過程中,除了三位失去聯絡或過世外,我也不斷和我的「主角們」電話討論一些細節,再一次走入他們的記憶之谷,和他們一起追溯那段愛情之旅。
近幾年來,我因兩臂關節嚴重變形退化,久已無力執筆,每天上午我口述,秘書在一旁記錄,常常寫到一半,秘書都忍不住嘆息。有一次,她感嘆說:
「以前看瓊瑤的小說,總覺得那樣的愛情故事好像不太可能,沒想到現實生活中還真有其事!」
我也忍不住嘆息:「這些故事不但曲折動人,充滿戲劇性,而且我的女主角個個美麗大方,一點也不輸給那些女明星呢!」
正因為如此,我盡可能以平淡、平實的筆調著墨,保持它的「原味」,以「取信」讀者。
全書中有四篇文章的主角,或因害羞或有其他顧慮,不願他們的名字曝光,我尊重他們,皆改用化名。
這本書的主題是愛情故事,因此我只「記錄」他們從認識到相愛,到走進禮堂戛然而止。或許讀者會好奇關心,這些「王子和公主」婚後是否過著「幸福快樂的日子」?
婚姻自有它現實的一面,兩個不同個性、生活背景、思想觀念的人結合在一起,難免有牙齒咬到舌頭的時候,稀鬆平常。有人說「婚姻使一個人真正長大成熟」,主要的恐怕也是婚姻讓我們學習如何與一個「時而可愛時而可恨」的傢伙和平相處,更多的包容和忍耐,單就這點來說,我的「王子和公主」生活得都「很幸福!很美滿!」
至於他們的近況,〈親愛的,對不起〉中的那個女孩,經過多年的「柔性抗爭」,終於獲得父母的諒解同意,將於八十七年九月結婚。以後,他們可以改口說:「親愛的,謝謝你!」
〈桃源村的夢〉白光勝牧師夫婦不久前才生下第五個寶寶,白牧師認為布農族人越來越減少,所以要努力增「產」報「族」,他們的理想計畫是六個,目前還在繼續努力中。
同時,在白光勝牧師夫婦十三年的辛苦耕耘下,目前已成立「財團法人布農文教基金會」,經過他們輔導、栽培而考上大專院校的原住民學生,已有一百多位。他們的「布農文化園區」第一期工程也已完成,第二、三期工程正在陸續規劃進行中。
〈羅密歐與茱麗葉〉也生了一個小「羅密歐」。由於近幾年來失婚、或長期生活在婚姻暴力下的婦女越來越多(或者說敢於走出來的婦女越來越多),因此「茱麗葉」的婚姻協談中心發展迅速,全省各地已有八所分會,美國加州亦有一所。
〈將我的最愛託付你〉原先得到的資訊是胡在臨終前就已對梁明白表示,請他好好「照顧」愛妻。等我和梁、賴兩位取得連繫、並經過深談後,才發現和聽聞略有出入,梁一再強調,他事先真的不知情,不過,聽他的口氣,似乎被「設計」的很愉快!
胡確實沒看走眼,梁極愛胡的那一兒一女,他們都很自然的叫他爸爸,梁和賴自己也生了一兒一女,他自豪的對我說:「我現在有了兩百分!」
這本書前後寫了一年多,每天沉浸在浪漫旖旎的氣氛中,加上前不久看了一場《麥迪遜之橋》,害得我這個「中古人」也恨不得去談場戀愛,這是寫書的唯一後遺症。